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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土地为我们疗伤

时间:2010-06-01 来源:  作者:


 
  今天的中国,食物成了对健康最大的威胁,如何重新找回我们与土地的联系?“那些小蚂蚱有时候突然出现在你面前,秋天他们就长大,颜色也会变深;一些小的有胡须的飞虫,有时候会飞到你的手上,用小小的胡须咯吱你;有时候,看到那些辛勤工作的蚯蚓,我会打乱他们的工作,拿起来好好观察一番。”这是石嫣对农场生活的回忆。

  2008年,石嫣结束在美国的学习回到中国,她发现最大的麻烦是,不知道自己该吃什么。没办法像以前那样不加考虑地在超市买东西,“因为你不知道那些菜是怎么生产出来的。”当了6个月美国农民的她,宁可不吃也不想吃不健康的食物,“这种理念你一旦真正接受,它就会从各个方面影响你的生活。”她成了素食者。

  石嫣,中国人民大学博士生,中国第一位公费去美国务农的学生。她于2008年4月16日飞赴美利坚深造,却没进校门,而是来到了明尼苏达州一个名叫“地升农场”(EarthriseFarm)的地方,专门研究一种新型农场经营模式,由此开始了她为期6个月的“洋插队”农耕生活。她有个雄心勃勃的计划——建立中国第一个“社区支持农业(CSA)”农场,直接把健康菜送到社区居民家里。

  《我的美国另类洋插队》是石嫣新书的名字,与此相关的还有翻译作品《分享收获——社区支持农业指导手册》。而她回国建立的“小毛驴市民农园”也迎来了收获的时节。

  2008年4月18日,26岁的石嫣到地升农场报到。“我将抛弃过去有些小资、甚至有些矫情的生活方式,让自己的双手沾满泥土。”这是石嫣半年美国之行的开场白。

  和想象中的美国机械化农场不同,“地升农场”是由两个修女姐妹AnnetteandKay创立、由一对夫妻经营、三个实习生帮工的小农场。这个名字的由来是人类第一次登陆月球,其中一个宇航员说:“我们看到了地球从月球的地平线升起的壮观景象!”她们认为这个农场将作为一种新的范例,让人们明白我们不能脱离地球而存在。

  因为强调有机环保的理念,禁止使用化肥、农药以及除草剂、催熟剂等影响庄稼正常生长的化学药物,农场只有一台小型的拖拉机,几乎所有的农活都要动手进行,劳动强度远超石嫣的预期。

  在农场工作的第一天,早上8点石嫣就被农场经理尼克和琼夫妇带到温室,了解培植蔬菜苗的过程。农场里的这些植物和农具,石嫣大都没有接触过。

  从此,每周一至周五早上7点半,石嫣都会准时从农场小屋步行半小时到达种植园。学习从温室种植到室外种植的技术,从浇水、移植、耕地、播种,到拔草、喂鸡、施肥、采摘长成的蔬菜,再到自己制作耕作用的小机械,开拖拉机……一直要忙到中午12点,午餐过后,仍是繁忙的劳作,直至晚上5点半。

  在“最累的一天”,石嫣不停地用沾满泥土的双手扒开脚下的黑土地,把温室里的菜苗移栽进去,当最后一棵栽好后,白嫩的双手已被晒黑。农场的除草任务量大且全部靠人工完成,石嫣蹲在地里,顶着烈日,汗流浃背,双手不时被浑身带刺的杂草扎伤。

  在农场工作时,中午的午餐由大家轮流掌勺,石嫣的中国菜最受几位美国农民欢迎,其中宫保鸡丁和鱼香肉丝更成为最受欢迎的菜。这得益于放心不下的妈妈在出国前一周,对她进行的突击性训练。而从小在家备受宠爱的石嫣之前并不会做饭。

  CSA是社区支持农业(communitysupportagricultural)的简写,是解决食品安全问题的一种新型农产品贸易形式。种植季节之初,消费者(份额成员)预付给农民这一年种植的收益,等于变成了农民的股东与农民共同承担种植过程中的风险;农民则要使用生态可持续的种植方式,保证食品的安全。没有中间商环节,在互相信任的基础上,农民增加了收益,消费者得到了有机的农产品。CSA最早发源于1960年代的瑞士和日本,1980年代传到美国。

  “它的目标是实现‘永续农业’,强调生态系统的自我循环和可持续发展。”石嫣说,为实现这个目标,农场进行严格的垃圾分类,其中第一类储存可以变成土地肥料的垃圾,比如烂掉的菜和吃剩的食物,经过一年的发酵后方可使用。而平时种菜的水全部用从屋顶收集的雨水。

  给份额成员的份额运送每周一次,所有箱子器皿都循环使用。在一次运送蔬菜过程中,因箱子里的芦笋受冻变色。尼克非常着急,他们给已送货的家庭一一打电话表示歉意,然后又把没有运送的芦笋换成新鲜的。“在这种经营模式中,诚信是最高的原则,也是最低的底线,共享成员只有信任农场,农场的经营才可能继续。”石嫣总结道。

  “信任”在这个小镇上是比其他一切都要便捷的通行证。石嫣最初到镇上的银行申请办理银行卡,她知道像自己这样只在美国停留半年的人,由于无法考察信用度,一般都不予办理。但银行人员告诉石嫣:“只需要凯尔修女的签名就可以办。”

  石嫣对农场生活和有机农业理念的理解和习惯是通过一次次的心理和现实“冲突”完成的。

  最初,石嫣惊奇地发现,好友爱玛小便之后从不冲马桶。她说出了自己的不解,谁料尼克夫妇非常赞同爱玛的做法,因为水资源非常宝贵,冲马桶的水和饮用水一样,是可以直接喝的。

  刚到美国时,正好是播种季节,农场里还没应季的蔬菜供应。吃惯了中国菜的石嫣想去附近的小镇上购买蔬菜,但却被农场的人很严肃地阻止,她委屈地哭了。之后她了解到,在农场的人看来,宁可食用罐头也不能去吃不知道来路的反季节菜。反季节菜违背了蔬菜生长规律,而且增加了消费成本和资源消耗。于是,石嫣不得不忍受一个月食用储备蔬菜罐头的生活。

  在地升农场,蔬菜是自己无机种植的,肉类和牛奶由附近散养牲口的农户提供,面包用自己种植的小麦磨成粉制作,鸡蛋是农场散养的母鸡所产,咖啡是公平贸易的咖啡(确保农户不受盘剥,价格比普通咖啡高),草莓酱、酸奶、比萨都是自己做的。“一般都认为美国人生活很奢侈很浪费,其实并非如此,很多美国人对自己要求很严,他们勤勉而简朴。中国人对美国人的生活和思想的了解太有限了。”石嫣说。

  在小镇参加家庭聚会时,石嫣看到了沃尔玛超市,也在菜市场看到了依然坚持使用马车等原始畜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阿米什人。在食品商业帝国操纵下、农业资本化的大潮中,怎样才能保护艰难生存的小农?——“本地化购买,购买新鲜(Buylocal,buyfresh)”的口号在这里随地可见,可印证“为本土的商业留存生机”的努力。

  这样的理念和生活方式,触动了石嫣的思索。中国农民坚持了几千年的精耕细种有机农业,因为受到商业冲击,几十年便变成了今天这样。当我们的生命屡屡受到三聚氰胺等的威胁时,到底什么是我们应该追求和坚持的生活方式?

  2008年6月8日,是农场为自己设立的第13届地球安息日庆典。仪式上,石嫣被安排为入场旗手。当时讨论的主题是“我们是否选择帮助宇宙来相信人类?”参与的每一个人都像参加宗教活动一样安静和虔诚。“它的本质,其实是人们对于地球未来的一种憧憬、一种誓言,是对我们心灵的一种净化和反思。”石嫣说。

  在繁重的劳动之余,农民们有着丰富的文化活动,农场大多有自己的图书馆,有为女人特意安排的聚会,还组建自己的乐队,自己创作歌曲,石嫣就曾被邀请担任一支“泥胶鞋乐队”的鼓手。石嫣如今还很深刻地记得乐队里最特别的乐器是两个搓衣板。

  而让石嫣大开眼界的是美国独立日的游行。在队伍中,插着美国国旗的农用拖拉机,刚从她眼前驶过,冒烟的收割机便开过来了。驾着马车的农民则载着孩子和家人,悠闲地行走在队伍中。

  “原来可以这样做农民。”石嫣笑道。

  石嫣身着沉静的浅褐色方格长裙,朴素得体,平和沉稳。言谈间伴随着邻家女孩般亲切的微笑,耐心地回应你的每一个问题,说话中没有现在很多年轻人所特有的张扬,但却坚定。

  费孝通曾经在《乡土中国》中解释过中国农民的土。现在石嫣知道,这个土是很恰当的词,但并不应该被理解为贬义。“因为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他们每天接触最多的就是泥土,就像我们在种幼苗时,就经常会跪在或者坐在土地上,正是我们脚下的土地养育了我们。”石嫣深情地说。

  “食品还是药,可以给身体和心灵上得了病的人疗伤。”石嫣说,“我觉得它是一种联系,土地是一种很能够吸纳的东西,你把腐烂的蔬菜什么的都放在土地里,它还能增加土壤的肥沃程度,生长出新的植物。健康的食品是在健康的土地里生长出来的,当你真正去种植,经历从播种到收获,成为食品的过程,包括饲养家禽牲畜,看他们成长,其实对人是重新的洗礼。你与自然(土地、阳光、水、动植物)接触便使你在内心对自己有了重新的认定。”

  “以前,我有时候会有一种感觉,就是田野调研时,我完全是自己所希望成为的一种人,但如果回到城市中去,就有点格格不入之感。”石嫣坦言她的成长心路。

  石嫣原来就不是个爱装扮自己的女孩,对于安妮宝贝等人书写的让人越发沉溺的忧伤也持有审慎的立场,“但是大家都在讨论这些,若自己不去讨论,不参与,似乎就不能与大家交流。因而常常会感到内心的矛盾。”去了美国之后,她发现自己并不孤独,还是有很多人与自己的想法是相同的,活得也很快乐。“你说你是一个农场的实习生,大家都非常羡慕,认为是不错的工作和选择。所以我觉得这种生活是可以成为现实的,是可以作为你一生的道路的,我们并不要改变自己太多。”

  石嫣亲切地称农场的蔬菜瓜果为“孩子们”,在描述相关的动植物时,她从不用“它”,而称为“他”或“她”。

  “那些小蚂蚱有时候突然出现在你面前,秋天他们就长大,颜色也会变深;一些小的有胡须的飞虫,有时候会飞到你的手上,用小小的胡须咯吱你;有时候,看到那些辛勤工作的蚯蚓,我会打乱他们的工作,拿起来好好观察一番。”这是石嫣对农场生活的回忆。

  在美国农场,石嫣最喜欢的一项工作就是去捡鸡蛋。有一些年轻的“鸡妈妈”,她们严密地保护她们的宝贝,石嫣刚伸出手来,她们就尖叫,有时候还会啄石嫣的手。“有一次,我漏捡了一个鸡蛋,我将那个鸡蛋推到了母鸡的身边,但我发现,我刚刚低下身,那只母鸡就用脚轻轻地将那个鸡蛋拨到了她的肚子下面藏了起来。呵呵。”

  有一次,她骑自行车在公路上遇见了一大群牛,于是大喊“你们好!”,牛们竟都一致停住了吃草,齐刷刷地望着她。像这种事能让石嫣乐上大半天。

  在中国的小毛驴农园,当然也不例外。石嫣前不久在田里发现了一只蜗牛很可爱,尤其是触角很漂亮,这是她第一次接触蜗牛,所以有些激动,于是找了一片菜叶,给他做了一个家放到了房间,“希望他能够和我们一起在小毛驴农园中生活。”

  前不久,石嫣通过参与一个“首都高校博士生挂职实践”的活动来到江津,一路上和其他7所北京高校的博士生们聊天才感觉到自己似乎已经很难和这个年龄一直在象牙塔里的人一样思考了。那种从理论到理论的言论方式,空对空,“不接地气”而让石嫣不知所云,只得“显得木讷”。

  我去了石嫣在后沙涧村的住所,时值傍晚,大家正忙着做饭。住所在村子中间,简朴而远离都市,一个典型的北方农村四合院,一起住着同事和来自各地的实习生。这里的夜晚静悄悄,不见喧嚣与霓虹。这样的生活显然不是绝大多数青年的选择。

  谈及将来的计划或打算。她说:“CSA肯定是我未来最主要的选择,大的方向是不变的。我看清了前方的路,也看到这条路值得我一辈子走下去。”


《单向街002:先锋已死?》 郭玉洁主编 宁夏人民出版社 2010年4月第一版 定价:25.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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