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山虎

 
　　我喜欢郁郁葱葱蓬勃向上的爬山虎。
   
　　那年我在皖南山区的上海白茅岭农场检察院工作时种了一棵爬山虎。起先是种在花盆里，好置于办公室的窗台上以添雅趣。不料，它长势迅速，整个窗台很快被其占领。为不影响开闭窗户，不得不将其移植到窗外的东墙脚。而窗外的阳光愈加充足，雨露也丰沛，更使它一发不可收拾，没多久就爬满了整个青灰色墙面，使孤单的办公楼顿然有了葳蕤生机。
   
　　一年后，我回到了上海。虽然身处繁华喧嚣的都市很少再亲近爬山虎，但我对它的情感却始终未减。有次下乡办案，见一农家的四壁爬满了爬山虎，那种久违了的满墙的苍翠，让我忘情地欣赏着。农家的主人是个慈祥的阿婆，她似乎一眼就看透了我的心思，便提了提臂膊上的蓝白印花套袖说：“伊蛮好种，又不生虫，帮侬剪两段拿回去种到墙头外。大热天伊爬满墙壁，屋子里就凉快了。”尽管我也连连表示谢绝，可并没有阻止随手拿起剪刀的阿婆。趁我犹豫时，阿婆已剪了两段裸露着密密根须的茎蔓，再小心翼翼地用报纸包好给了我，还认真地嘱咐了我一些种植要领。更让我惊喜的是阿婆还对我说这爬山虎的茎蔓和根须可以入药，具有祛风通络、止血和治风湿性关节炎、偏头痛、便血等疗效。
   
　　回到家里，我查了资料才知爬山虎这一藤本植物不仅具有向上攀爬、极易生长的习性，而且正如阿婆说的那样还有为人治病的药效。随后，我照阿婆的说法把它种在花盆里并精心照料。果然几天后它就暴出了一些红嫩嫩的叶芽。没几天，嫩嫩的叶芽又变成了一串串翠绿鲜亮的鹅掌形叶子。看她蓬勃蓊郁无拘无束的盎然长势，我怕家里的空间难以使它放任施展，就把它带至单位种植到办公楼门外的南墙脚，好让它有片更广阔的生长天地。有天我偶然发现其中一枝原本已经顺墙攀爬的茎叶不知何时成了枯枝败叶。仔细一看，爬山虎的根基处有一道深深的脚踏车车辙，新长出的茎蔓已被碾断。断茬处还残留着晶莹的汁液，像是凝固的眼泪。面对此景，我心里一阵酸楚。无奈中，找了铲子轻轻地把受伤的根蔓挖出，再移植到办公楼围墙内的花坛里。也许它出于对我的感恩，或许它的骨子里就有珍爱生命坚韧不屈的秉性，几天后它竟然又悄悄地暴出了许多新芽。几月下来，那葱茏的叶蔓爬上了大半墙面。两年后居然把整堵围墙都布满了，恰似一道厚实鲜亮的绿色帐幔。而它带给我的快乐更是不言而喻的，每当我办公疲劳或是心情烦躁时，只要看到满墙的绿意，便顿感心身凉爽，思绪怡然。
   
　　前不久，我的一位好同事因组织调动到外区工作。临别时她若有所失地抚摸着绿叶婆娑的爬山虎说：“唉，也不知新的单位有没有爬山虎？”我想了想，不无安慰地对她说：“没有也不要紧，只要心里想着就行了……